泠雅

不食榛子只食苏。

舴艋舟(十四)

-以宁王视角看九十多年世事沉浮-



九月的朔日,我进宫去看母妃。
悦山宫向来少有人来,是故我一路行至正殿听见屏风环绕后的几声笑声后,脚步不由一滞。
未等我反应过来,侍立在两侧的宫女已经盈盈下拜,齐声行礼:“见过宁王殿下。”
常姑姑闻声赶紧从屏风后转出来,表情甚是惊喜,先对着里面的人说:“娘娘,殿下来了!”而后才走过来向我行礼,我连忙扶住她,问道:“谁在里面?”
常姑姑还没回答我的问题,里面的人已经走了出来,一位自然是母妃,另一位身着素色衣裳,眉眼恬淡平静,正是景琰的生母静嫔。我不敢抬眼多看这位庶母,只撩了袍子跪了下去:“儿臣见过母妃,静嫔娘娘。”
母妃温柔地笑着,把我扶了起来,一边替我理着衣领,一边扭头对静嫔娘娘道:“看这孩子,真是见外。”
静嫔娘娘的笑容很浅淡:“这是孩子的孝心,我们景琰也这样,每次来非要把礼全了。”
我笑着接口:“景琰是个方正人。”
“方正人?”静嫔娘娘重复了一句我的话,竟是有些忍俊不禁了,“景亭这个做兄长的说话真是委婉,你呀,不如直接说他顽固死板。”
静嫔娘娘话虽如此说,脸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,此时母妃已经帮我理好了衣领,放下手又细细打量我一番,道:“没瘦。”
接着又欲拉我到屏风后,母妃向前行了几步忽而转身,有几分不好意思:“妹妹瞧我,一见着景亭脑子都有些不好使了,你快来呀。”
静嫔娘娘显然没打算再进去:“姐姐与景亭许久不见,我怎好留在这儿打扰你们母子二人。正好我想起来我屋里荷包还没绣完,先行告辞,改日再来叨扰姐姐。”
语罢行了礼就要走,母妃赶紧推推我:“还不去送送静嫔娘娘。”
静嫔娘娘笑道:“刚说过不打扰你们母子二人,又怎好让景亭送。我那儿还有些点心,晚些时候让人给姐姐送过来。景亭不急着出宫吧?”
我连忙躬身道谢:“谢过静嫔娘娘了。”
她微微颔首,复与母妃告辞,母妃吩咐了常姑姑送她,这回静嫔娘娘倒没有推辞,谢过母妃后就由常姑姑扶着走出了正殿。
“绣儿最近还好吗?”
绣是王妃的闺名,我微微有些惊讶,问道:“王妃最近没有进宫吗?母妃怎么问我。”
母妃的神色微微有些担忧:“她很长时间没有进宫了,我担心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。你平日……”
“好了好了,”我笑着认错,“我平日对王妃关注不够,回去后定好好问问。”
母妃仍然蹙着眉点头:“她不像你,进宫没那么难。不如你回去让她进宫一趟,静嫔妹妹的医术不错,请她来瞧瞧我也放心。”
我应了一声,又问道:“我记得母妃从前不好与他人交往,怎么如今……”
母妃轻轻笑了:“静嫔是善人,在深宫里做个伴,也无妨。”
“您曾经可没这么觉得,”我大着胆子探问,“可是静嫔娘娘近来帮了您什么?”
母妃于是笑道:“你呀,如今心思越发敏锐。三月份的时候我身子有些不爽利,偏皇后那边……朝见的时候身子有些晃,被她看了出来,这一来二去……”
“母妃身子不爽利?如今可好了?”
母妃不满地瞥我一眼:“如今已然是初秋,有静嫔妹妹这么个精细人调养着,不好也得好了。”
我不禁哑然失笑:“倒是儿臣问的不是了。”
母妃也不在意,我又问了几句正阳宫的那位,静嫔娘娘的点心就到了。
来送点心的是静嫔娘娘身边的小新,她垂着眸不去看我,手上动作麻利又准确地摆好每一份点心,与母妃搭了几句话:“娘娘还命奴婢问一句,宁王殿下喜欢吃什么?”
母妃摇头:“他倒没什么喜欢的,再说以静嫔妹妹的手艺,不喜欢吃的也得变成喜欢的了。”
小新抿唇一笑:“可不是,靖王殿下偏爱榛子酥,可是娘娘不做的时候,也没怎么念叨,只一个劲儿地夸娘娘手艺好。”
语罢就收拾了东西走了,我这才捻起一块太师糕,放进口里细细嚼着。
母妃看着我吃,时不时递过手巾帮我擦了碎屑,忽而叹气:“靖王这一年半载的不在金陵,也不知静嫔心里多难受。”
我喉间一梗,没有答话。
“景亭,我不是今天才知道静嫔是个善人的。”母妃低着眉眼又叹了口气,“素日不许你与祁……靖王他们交往,并非是母妃不知他们心性,而是……他们往日是那云端之人,不是咱们能招惹的起的。”
我第一次听见母妃这种论调,不由怔住。
“登得越高,风就越大,落下来的机会,也就越多。四年前的事如今想起来,母妃还是心惊胆战的。”
“你不明白啊……”母妃看我咬着点心愣在那里,不禁笑了。
我又出了一会儿神,才放下半块太师糕,声音轻忽:“母妃,我明白。”
“正阳宫一直对咱们紧追不舍,在当时很多人眼里,母妃一味退缩并不明智,若与……宸妃娘娘交好,未尝不是一种办法。”
“可是母妃不愿意,”我直视着母妃的眼睛,“您……早就……”
母妃摇摇头:“我若是那未卜先知之人,如今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了……我不过是胆小,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,那些处于风浪顶端的人,我不想让你去沾惹。这并非是母妃一定确信……一定确信那件事会发生,而是你一旦与那些人交往过密,难保你不会被卷入那些腥风血雨。难道他的政敌动不了他,还动不了你吗?”
“看看如今的景琰吧……他当年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孩子,如今呢?”
我愣愣地没说话,母妃自己却忽然笑了:“你好不容易来一趟,我与你说这个干嘛,来,吃点心。”
我没有接过母妃递过来的茶花饼,而是轻轻道:“母妃,不是这样的。”
母妃没有反应过来我说的是什么,我却也不欲再与她讨论这沉重的事,遂接过了茶花饼,扯出一个笑容。
景琰现在的颠沛流离,根本不是因为那场风波的波及。
景琰本可以不必是现在这样的。
如果当年的少年皇子没有一路纵马,而是步履稳重地一步步踏上金殿,俯身叩首,行礼问安,状若无事,他就不会是如今这样的处境。
可是那样,就不是萧景琰了,就不是在皇长兄的谆谆教导下长大了的那个萧景琰了。
帝都的肮脏早已掩盖了金阙的辉煌,我和母妃早已不再对冰冷的城阙抱有一丝希望。可是景琰却始终相信,终有一天,会有一束名为正义公平的光破开这层层阴霾,照这四方天下。
纵然没有人再相信了。


新地图开启。
这几章都挺无聊的真的。
不妨猜猜这回又是怎么了。
我发现这篇文一直在吹七哥,其实我本命是苏兄。真的。
好吧,其实我这一次想问一问大家。
姑娘们是想看舴艋舟呢,
还是想看与君同的后续与君诀呢,
还是想看一个关于祁王殿下的短篇呢,
还是想看一个关于长林老王爷的短篇呢,
还是想看一个关于平章大哥的短篇呢,
还是想看一个关于荀首辅的短篇呢……
不知道该写什么……
【实际上是懒(bu)得(会)写】
【阿雅已疯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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