泠雅

与君诀（五）

-萧景琰与梅长苏灵魂互换-
-又名与君同（二）😂-


梅长苏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时，猎宫尚是一片狼籍，汉白玉阶上暗红的血迹未能全然洗去，廊腰缦回处更是挤满了伤病残将。
他不由得长叹一声，转而迈开大步进了内室，下拜叩首请罪交兵符，赢得大梁多疑君主赞许的眼神后，还不忘悄悄转一转眼角，看一眼立在一旁的萧景琰。
萧景琰的目光自从那人进殿后就没有离开过梅长苏，见他看过来也不拘谨，轻轻扯了嘴角给了一个梅长苏式浅浅的微笑。
然后抓捕逃兵，彻查余党，蒙挚奉明诏返都，梅长苏也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，洗浴一番又清理伤口，整顿安排了猎宫上下，又是大半日光景。
待再见到萧景琰的时候，已是第二日晨起。
列战英正汇报道：“灰鹞已是抓回来了，口口声声说是受了誉王蒙蔽。”
萧景琰恰在一边，道：“看来他也没想着要保誉王。”
梅长苏于是冷笑一声：“因利而聚罢了，怎会有坚定的忠心。”
然后他似乎是想再交待列战英一些事，戚猛就风风火火地跑进来，没有刻意压低的嗓门充斥着兴奋与激动：“抓到了！殿下！抓到了！”
梅长苏嗯了一声：“我知道了。战英刚刚与我说过了。”
“不是，殿下，抓到那个怪兽了！”戚猛于是更加大嗓门，手舞足蹈，“抓了这大半年，可算是抓到了。哎，殿下，你猜怎么着，那其实是个人！他……”
他话没说完，就被列战英皱着眉斥回去了：“你说这些做什么！”
戚猛不服，欲与列战英分说，梅长苏却忽然一抬头：“是个人？”
一见自家殿下感兴趣，戚猛一得意，对着列战英扬了扬下巴：“是啊殿下，他……”
然而这一次他依旧没能把话说完，因为梅长苏直接抬脚走了出去，他只好讪讪住了口，萧景琰心中疑窦丛生，挑了挑眉看一眼昔日参将：“我也去看看。”
梅长苏一身赭红朱袍，很容易就让围在笼前的人群为他开了一条道，在看到戚猛口中怪兽的一霎那猛然蹲下身，紧紧攥住铁栏的手指泛了白。
萧景琰去时就看到这样一幅画面，他微微拧了拧眉，向前走几步想问个清楚，却又发觉众人在侧只怕不妥，遂立在一旁凝目看着，也不出声。直到梅长苏死死拽住笼中怪人的手腕，眼含热泪地发出不亚于那个怪兽的嘶吼，他才猛一激灵，上前握住梅长苏的手臂，附在他耳边道：“先生自重。”
梅长苏才缓过神来，怔怔看向朱红色的宽大袖袍，讷讷收回了手，只看着笼中怪兽在脱离他的禁锢后如愿地蜷缩成一团，口中呜呜不能言。他咬咬唇让自己清醒过来，转身离了铁笼，最后留了一句话给左右：“看好这个人，不许人围观。”
暮光将尽时，萧景琰才问道：“先生可以告知我吗？兴许我以苏哲的身份，还可以帮忙。”
梅长苏的目光闪了闪，顿了半晌语声竟有几分沙哑：“那是苏某的一个朋友，如今无辜遭难……”
“既是朋友，”萧景琰沉吟道，“不妨由我把他接出来，也好……”
“不，殿下，”梅长苏生怕他冒出来这个念头似的，急急地就否决了他，一字一句说的极其艰难，“今日我失态了，殿下此时……待到了金陵……再想办法好了。”
萧景琰见他如此说，便也不再多话，只轻轻转了转眸子就刻意岔开话题避过梅长苏的感伤无力，转而谈起回京后的安排。


圣驾回銮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处置了有罪之人，第二件事不大不小，就是举办了一场庆功宴。
其中邀请的自然少不了在猎宫伴驾的苏哲苏先生。
因是晚宴，萧景琰也不必早早起来，悠悠在床上呆了大半个上午，才由黎纲服侍着起身，乘一轮青布马车就低调地入了宫。
范呈湘说着好话：“此次陛下能劫后余生，全因陛下是圣明之主，上天护佑！”
梁帝大笑，看上去心情甚好，举了杯面向朝臣：“若没有众卿的鼎力相助，再好的天命也得糟蹋了！”
然后他自己一饮而尽，众臣齐齐站起来共饮一杯：“陛下万岁——”
梁帝于是心情更加好了，看向自家儿子的眼神愈发柔和：“此次有功之臣，首功，当属靖王。”
梅长苏连忙起身行礼：“儿臣不敢。将士们……”
“诶—你不必过谦，该赏的一样不会少，”梁帝摆摆手，看看亲王恭敬的躬身，心中不禁欢喜，“虽是加冕礼在即，也终归不是今天。今日……今日……朕记得你爱吃榛子酥，不妨让御膳房做出一道，你若觉得不好意思，便分与群臣，与你共享！”
梅长苏眼皮一跳，抬眼间高湛已领命而去，众人又是起身一番拜谢，他也只好躬下身去，想着如何才能不分给其他人。
可是梁帝话已在即，他总不能说他很好意思。若找借口让萧景琰离席，然梁帝在上首自然不好开口。心中焦急之下，他不由得望向上首左侧的静贵妃，后者垂了眸子仍然是一派恬静模样，可袖里的手已攥住了坐席，竹席生生皱起来，正是梅长苏心里的疙瘩。
未经多想，宫里的师傅手异常快，已端了数份榛子酥上来，摆在在场每一位人的面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