泠雅

不食榛子只食苏。

舴艋舟(一)


-以宁王视角看九十多年的世事沉浮-



我叫萧景亭,是皇三子,母亲是悦山宫的惠妃娘娘。
我和皇后娘娘所出的二皇子几乎同时出生,又和二皇子一起染上金陵城突发的一场疫病,而在那场灾难里,我虽因此患了腿疾,但好歹捡回了一条性命,而父皇唯一的嫡皇子二殿下,却从此永远地离开了皇后娘娘。
言皇后未给陛下诞下长子,本就不忿,好不容易生下了二皇子,却未及成年便早早夭折。她看着一瘸一拐却算得上安然健康的我,自然心生迁怒。
母妃日日被她刁难,我也因此受了不少冷眼。同样是少年的我虽然不会像那个天之骄子林殊一样飞扬直爽,但也绝不想忍气吞声。
在我十五岁那年,我在正阳宫的大殿里顶撞了皇后娘娘,言皇后气的一口气上不来,一根芊芊葱指颤抖着指着我,咬着牙根让宫人把我带出去乱棍打死。
我是皇子,那些奴才当然不敢真的拿我怎样,但却不敢没有动作,他们把我按倒在地上,犹豫着拿着廷杖,却不敢下手。
殿内传来其红的声音:“怎么回事?!皇后娘娘的吩咐,你们也不听了么?!”
身后站着的人才鼓足了勇气,抡起厚实的棍子便要打下来。我闭紧了眼,听着破风之声,等待着疼痛的降临。
“住手!”
一个温润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响起,那奴才被吓的一哆嗦,手里的廷杖便不小心脱了手,眼看那棍子就要落在我身上,我回头看时不禁惊呼。不过一声呼喊的话音还未落下,一个赤红的身影就闪了过来,把那廷杖踢到了一边。
“三哥,没事吧?”
七弟景琰小心地把我扶起来,看我的视线缓缓下移,落在了我的腿上:“你的腿还好吧?”
“没事没事。”我连连摆手,站稳了身后,连忙向方才喊“住手”的人行礼:“景亭见过皇长兄。多谢皇长兄方才搭救之恩。”
年仅十九岁却已经是双珠亲王的皇长兄温和地笑了笑,扶起了我:“你身子不好,无须多礼。何况,我们都是兄弟。”
我微微一笑,看着只比我大两岁却比我高了一头的皇长兄,心头又生出了仰慕之情。我们这一众皇室子弟中,最出众的就是我的皇长兄,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几分薄面。
思及此,我不禁看向了一旁的萧景琰,看他一袭赤红锦衣,跟在皇长兄的身后,此时专注地听着我俩的对话。
“三哥,看着我做什么?”景琰不愧从小习武,很快察觉到了我的目光。
“我……”我收回心头的羡慕,轻轻道,“七弟的武功真好。”
景琰脸皮向来薄,此刻不禁红了脸,轻声道:“三哥也可以……”
话未说完,他就意识到了什么,立即止住了话头。我垂头看一眼自己落下病根的腿,心下不禁黯然。
“景琰吗?”皇长兄不动声色地瞪了景琰一眼,道,“他那三脚猫功夫,也就骗骗外行人了。”
景琰委屈:“兄长,我前些日子还打败了林殊了呢。”
皇长兄登即笑出声来,抚了抚景琰的头发,温声哄道:“行行行,你天下第一行了吧?”
景琰立即表示“不敢当”,脸又红了起来,甚是可爱。
我只有呆呆地立在那里,看他们兄弟在皇后的正阳宫门前玩闹,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是他们的兄弟。
也是,天家的人,哪儿来的什么兄弟。
我暗暗自嘲一声,此时皇后宫里已有人铁青着脸出来,僵硬地扯出笑脸,请我们三个进去。
皇长兄冷了冷脸,停止与景琰说话,带我们走进了正阳宫。
看着身前雄伟挺拔的身影,我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暖意,那边不知道皇长兄对着皇后说了什么,皇后被堵的无话可说,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时,就看到了笑意盈盈的我。
她登时大怒,一盏茶杯摔了下来:“萧景亭!你得意什么!”
一殿的人都跪了下来,除了皇长兄与景琰。皇长兄皱了皱眉,回身拉起我,又转头冷冷对言后道:“皇后娘娘,景亭再怎么说也是皇子,也是萧家的子孙。”
言后狠狠咬咬牙,心知在这位圣宠正隆的皇长子身上讨不了什么好,遂挥挥手,让我们离去了。
我们刚走下正阳宫的玉阶,就听见了殿里瓷器摔打的声音。
“皇长兄……”我欲语还休。
“怎么了?”
我想告诉他不要那样和皇后说话,可是最终也没说。他是皇长子萧景禹,当然不用像我一样,在皇后手下讨生活。
“没事。谢谢你。”
如果我早知道赤焰冤案的发生,我一定会在那时候就早早提醒皇长兄,让他不要那样直率,那样不懂得委婉,那样……不知道收敛。
虽然我也同样明白,即使皇长兄那样做了,也绝不会改变他的结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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